警惕被神话了的抗衰老药物NMN！

 

 

盛普健康与环境战略发展研究室

 

 

摘要：随着社会的进步和生活水平的提高，人类越来越强调生存的质量和生命的长度，随着近几年抗衰老理念的兴起，以NMN为首的抗衰老产品尤其火热，在富人和中产群体中开始风靡，被推崇为“长生不老药”。这NMN物质到底是什么? 其功效原理是什么？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近年来，与人类健康寿命息息相关的生命科学领域成为各界关注的焦点，特别是“对抗衰老、延长寿命”这方面的研究，在《麻省理工科技评论》“2019十大突破性技术”中，其中之一就有“抗衰老药物”。

 

另一方面，新冠疫情极大的提高了国民的健康意识，大众对保健品行业的认识得到进一步的认知补充，尤其是免疫力层面，抗衰老、提升免疫力的健康产品成为当下健康消费的主流。

目前来看，各类维生素、蛋白粉等基础产品依然占据很大比重，但近几年兴起的NAD+领域产品也已经成为一大亮点，其中以NMN为首的NAD+补充产品最为火热。

 

本文的主角NMN就是抗衰老界的“明星产品”、号称“长生不老药”，它到底有什么独特之处能让那么多科学家、企业家、消费者为之疯抢？

一. NMN是什么?

 

说NMN要先说NAD+，NAD+学名是烟酰胺腺嘌呤双核苷酸，它广泛地分布在人体的所有细胞内。随着年龄的增长，其含量水平会迅速下降，大约每20年就会减少50%。差不多40岁的时候，人体内的NAD+含量只有儿童时候的25%。

 

有多位诺贝尔生理学、医学、化学奖得主都公开表示NAD+及其相关前体能对心脏、脑部、神经末端有保护作用，NAD+含量水平的下降是人类衰老和因衰老而引发的退行性疾病产生的根源之一，而抑制衰老的关键则是维持和提升人体内NAD+的含量水平。

 

不过由于NAD+的分子量过大，不能被直接吸收，因此无法通过口服方式补充，只能通过静脉注射方式进行，这种需要专门的NAD+疗法资质。同时，患者要长期治疗，无论是费用还是时间成本都是非常高昂。

 

除了补充直接NAD+，人体内也有三个代谢循环的四类前体能生产NAD+：烟酸（Nicotinic acid）、色氨酸（Tryptophan）、烟酰胺（NAM）和NMN/NR。

 

 

前三者存在摄入量上的限制，长期大量直接服用的话，会有一系列副作用出现。在烟酰胺（NAM）向NAD+转化的通路上，有限速酶NAMPT会限制转化速度，即使有大量烟酰胺补充入人体，也不能大量转化为NAD+。相较之下，NMN/NR绕过了NAMPT限速酶的瓶颈，可以迅速补充体内NAD+，是最佳的理想补充方法。

 

NR作为NAD+的前体物质，进人体后通过2次转换（先转化成NMN，再由NMN转化成NAD+）。在安全方面， NR是工业化生产出来，人为地在分子结构上增添了氯元素，市面上的NR已不是体内天然存在的，NR的相关产品吃了会出现身体潮红的现象。转化过程繁琐，加之安全隐患，导致NR转化的效率最低，很快就被第二代NAD+的前体物质NMN的势头逐渐盖过了。

 

NMN全称Nicotinamide Mononucleotide，中文名称是烟酰胺单核苷酸，是人体内源性物质，广泛存在于西兰花、牛油果中。它于2013年被哈佛医学院遗传学教授David Sinclair所发现，通过进入人体内部，在酶的帮助下，能稳定转化NAD+，同时消耗一定的能量（ATP），最终发挥延缓衰老的作用。
 

二. NMN的抗衰老研究经过

 

2013年，哈佛医学院David Sinclair教授通过给实验组补充"β-烟酰胺单核苷酸"，发现NMN能帮助其逆转线粒体功能至20岁水平。一份发表在顶级学术期刊《CELL》上的研究表明，NMN能将与人类相似的哺乳动物的寿命延长三分之一以上，Sinclair本人也因此入选《时代周刊》“全球最具影响力100人”。

 

2015年 《CELL》、《NATURE》、《SCIENCE》等权威国际期刊相继刊登100余篇文章，科学家们研究发现NMN还能有助于维持端粒长度、激活DNA修复酶、激活干细胞、促进间充质干细胞的扩增等等。日本NHK播出的《NEXT WORLD》纪录片中，NMN不仅可改善各种衰老症状，还有返老还童的效果。

 

2016年David Sinclair 教授的实验研究又发现：相当于人类年龄70岁的小鼠服用NMN一周后回到20岁的状态，并且寿命延长了20%。

 

2017年，国际学术期刊《Science》上发表过一项研究，接受了为期一周的NMN补给之后，老年小鼠的DNA修复能力已经与年轻小鼠无法区分。

 

2018年3月，哈佛大学Sinclair团队在《CELL》上发表的一项研究表明，NMN可以显着改善哺乳动物衰老引起的心血管老化以及运动功能退化，20个月大的小鼠服用两个月NMN后，运动耐力提高了56%到80%。32个月大的小鼠，吃一个月NMN后，跑行时间和距离增加了1.6倍。NMN可显著逆转哺乳动物因衰老引起的心脑血管老化和运动机能退化。

 

仅仅9个月后，日本庆应大学的研究成果表明NMN可以重新激活衰老干细胞的分化能力，并成功恢复了细胞活性。

 

2019年1月，美国华盛顿大学医学院在《自然·代谢》杂志上发表了研究：NMN可以直接进入细胞，一种名为Slc12a8的转运蛋白在细胞能量供应链条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它会在钠离子的帮助下，将NMN直接运输到细胞中，并迅速发挥作用，用于NAD的生产。

 

2019年2月，科学家发现NNMT随着肌肉衰老过度表达，而加入其抑制剂避免了NAD+的减少，从而逆转了肌肉的衰老。NMN这一功能可用于改善NASA宇航员的肌肉萎缩（宇航员由于失重，缺少锻炼），NASA也授予发现团队David Sinclair iTech大奖。

 

同期，日本Shinkowa（新兴和）制药有限公司发布了“长期（24周）口服NMN 对人体的益处”的临床试验中期报告，世界上首次临床证实：人体口服NMN后长寿蛋白表达增加，并且多种类型激素表达也都有增加。

 

2019年3月，来自美国贝勒医学院Hisayuki Amano的研究团队发现了端粒和Sirtuins之间的联系，并通过动物实验展示了NMN可以稳定端粒并改善端粒紊乱症状。

 

2019年4月，中山大学附属第三医院的彭亮和谢婵研究团队探讨了NMN通过调节间充质干细胞（MSC）在治疗年龄相关疾病中的作用，他们发现NMN可直接促进间充质干细胞的扩增，刺激成骨分化并抑制脂肪细胞分化，减缓骨流失。

 

2019年6月，研究发现NMN补充剂对老年小鼠具有显著的脑血管保护作用，能够改善老年皮质中的NVC反应与其导致的阿尔茨海默氏病。无论是作为预防手段还是辅助治疗措施，NMN都非常具有潜力。

 

2019年8月，来自俄克拉荷马大学健康科学中心老年医学系的科学家发现NMN能够逆转小鼠衰老血管中微小RNA（miRNA）的水平，从而使表观遗传年轻化并抵抗动脉粥样硬化。

 

2019年12月底，发表于Journal of Affective Disease期刊的一项研究表明：NMN能够改善皮质醇（CORT）诱导的抑郁症小鼠病情，还能增强NAD+合成限速酶NAMPT的活性。

 

2020年，新南威尔士大学进行了一项NMN综合性研究，实验结果显示，NMN 能够有效提升雌鼠卵母细胞中NAD+含量，提升卵母质量和数量、雌鼠受孕率、生育率，并对后代安全具有积极的影响作用。

 

这便是“神奇物质”NMN背后的发展脉络，伴随全球科研学者的持续攻关， NMN作为NAD+补救途径中的中间体，在一些具体疾病的治疗，如脑卒中、心脏缺血再灌注、阿尔茨海默氏病、帕金森病、急性肾损伤、视网膜退行性疾病、2型糖尿病等中有良好表现。特别是在抗衰老方面，NMN可以减缓生物体的生理衰退，增强能量代谢，延长寿命。

 

另一方面，关于NMN的功能研究大多停留在动物实验上，人体实验的数据较少，相关的人体最大耐受剂量及耐受时间少见报道，考虑到小鼠与人类之间的差异，人体应用效果有可能达不到动物实验30%以上的寿命延长，对于人体长期摄入的安全性还需要更多实验才能证明。

 

 

三. NMN还可以治愈新冠？

 

2020年4月20日，哈佛大学医学博士、著名医生罗伯特·休伊赞佳发表了一篇引起医学震惊的病例报告：一名55岁的新冠状病毒重症患者入院11天后接受羟氯喹联合治疗，病情不仅没有好转，而且继续恶化高烧39.4℃，呼吸困难，双侧肺浸润。患者在医生的建议下开始接受基于NMN的鸡尾酒疗法，结果用药12小时后，其免疫功能提高85%。2天后，患者发热头痛、胸闷乏力、肺炎等典型症状明显好转。10天后，新型冠状病毒试验转为阴性，顺利出院。这一篇病例报告显示：NMN鸡尾酒疗法，能明显改善新冠肺炎患者体内出现的细胞因子风暴，并呼吁科学界尽快正视并重视NMN作为新冠肺炎治疗方案的潜力。

 

 

这篇原本客观、严谨的病例报告发出之后，被多国的NMN商家夸大解读，多个商家采用了“美权威医生用NMN治愈55岁新冠重症：免疫水平一晚提升85%”、“重磅消息：哈佛博士用NMN治愈新冠重症，一夜好转，10天转阴!”等博人眼球的题目， 借此夸大宣传NMN产品。

 

 

5月6日，美国FDA给美国一家NMN企业发了一封警告信，该NMN企业夸大宣传NMN对新冠的治疗作用，在企业的官方网站上多次用到“治愈”、“彻底逆转”等字眼宣传NMN。美国FDA要求其在48小时内采取行动，纠正错误。

 

截图来自FDA官网

(https://www.fda.gov/inspections-compliance-enforcement-and-criminal-investigations/warning-letters/alive-nature-inc-607435-05062020)

 

 

5月12日美国《洛杉矶杂志》一篇题为《Doctors Battling COVID-19 on the Front Lines Often Have to Innovate on the Fly》的报道客观分享了NMN在对抗新冠中的作用：罗伯特医生并未宣传NMN鸡尾酒疗法能够治愈新冠，虽然目前已经尝试用于3位新冠重症患者并取得了积极的效果，但这些案例的数据还远远不足以形成真正的医学结论。文章指出，“NMN是值得被继续研究的，我们处在一个与疫情的抗争之中，必须跳出固有的模式来思考”。

 

 

这件事让更多人了解了NMN，但同时也释放了一个危险的信号：媒体、商家过分夸大、神化的报道会让人们对NMN抱有过高期望，NMN的抗衰、免疫功效虽然有很多科研数据验证，但“治愈新冠”目前只能作为个案研究，要验证是否真的有效还需要做大量的临床实验。若患者过分依赖NMN来治疗，一旦延误病情，后果将不堪设想。

 

 

四. NMN市场现状

 

1.从富豪到普通消费者，NMN引发全民抢屯狂潮

 

得益于科研技术的不断革新，NMN这种新型生物科技从实验室走到市场，各NMN品牌纷纷上场开发以此为活性成分的药物，抢占市场。

 

早期，NMN的成本极为高昂(约合人民币156万/年)，获取渠道也极为有限，有无数富豪通过私人手段从实验室内获取NMN服用，当时NMN的人均服用成本高达每年150万人民币以上。对于大众而言，NMN只是“有钱人的快乐”——富人用的长寿药。

 

直到2018年，美国公司Herbalmax经过近3年的科研攻关，通过先进的生物酶催化技术实现NMN的大规模生产成功商品化，同时将其价格拉低9成以上，以250美元的服用成本迅速渗透进普通消费群体，并命名为Reinvigorator(中文名瑞维拓)。去年瑞维拓NMN补充剂接连受邀入驻天猫、苏宁易购等国内电商平台，掀起了全民抢屯狂潮。

 

中国人对于营养保健品的需求尤为旺盛，更不惜高价购买昂贵的产品。6月，京东健康发布了一份营养健康产品的成交数据，在这份榜单中，基因港公司GeneHarbor海外旗舰店凭借热销NMN产品艾沐茵，再次获得京东第三方店铺成交额的冠军成绩。此前的38妇女节、年货节、双11/12…… 艾沐茵数次登顶京东健康“营养保健排行榜”，业绩表现远超汤臣倍健、康恩贝、善存、movefree、Swisse等国内外大牌。

 

基因港艾沐茵产品的热销反映了消费者对于抗衰老的殷切需求，也是千亿抗衰老市场的缩影。

 

 

2.NMN产品市场被妖化，鱼龙混杂真假难辨

 

2.1.山寨品牌蹭热度

 

由于NMN产品引入国内市场后长期处于断货边缘，加之存在低价格的消费需求，市场迅速涌入了不良商家，一时间各类NMN的山寨产品涌上市场，造成了NMN产品质量良莠不齐的乱象。

 

在某电商平台上搜索“NMN” 等关键词，可以看到各大仿制产品，价格由几百至上千元不等，在这些产品的宣传词中，大多提到“长寿”“逆龄”“抗衰老”等关键词，以吸引消费者。

 

 

以香港某售价1500元的山寨产品为例，不仅明目张胆蹭着瑞维拓NMN的热度，还公开宣称自己获得FDA认证，随后在知乎、贴吧等平台遭到了网友的举报，NMN的发现者哈佛大学Sinclair教授在本人的社交平台上公开警告此品牌。

 

 

 

2.2 以假乱真，安全性难以保障

 

虽然多项研究证实，NMN本身是无毒无害的物质，但生产工艺的差别会导致生产过程中有些毒性物质的残留，产品的安全性难以得到保障。

 

部分商家纷纷寻找NMN的相似原材料进行仿制，高纯度的NMN为纯白色，商家利用这一点大做文章，用面粉冒充NMN。这种行为虽不会对消费者造成身体上的损害，但会极大损害消费者自身利益。

 

NMN是作为NAD+的前体，提升体内NAD+的含量，而NAD+的前体还有诸如NA（烟酸）、NAM（烟酰胺）与NR（烟酰胺核糖）等物质，这些物质要么对人体有很大副作用，要么受限于体内各种限速酶的存在，人体吸收效率很低。一些不良商家选用这些成本很低对人体存在副作用的物质冒充NMN进行高价售卖以假乱真。

 

 

2.3 公司缺乏资质认证，欺骗消费者

 

有商家以跨境电商的名义欺骗消费者，所谓的海外商家很多是国人自己在国外注册公司，同时在国内进口原料到国外进行包装，摇身一变成为了进口商品输入进国内，这种商品缺乏很多资质认证环节，对于消费者而言是极大的不负责。

 

市面上大多正在销售的NMN多数为美国品牌，是因为FDA听起来让人觉得更安全。事实上不管是从FDA官网还是其他公开渠道查询美国FDA针对保健品采取的仅是“备案制”，而FDA也并不审查，监管相对宽松，FDA只针对药品进行严格监管，这使得很多保健品商家混淆视听，仅通过FDA备案就宣传产品的安全性有保证，殊不知取得FDA相关认证并不能证明产品绝对安全。NMN在美国是以保健品销售，而不是以药品销售。

 

相反，在中国的保健食品申请就需要3-5年的时间，要做各种动物及人体的实验，还要对功效及安全性进行各种验证，不仅仅要耗巨资还有大量的时间成本；其次是加拿大，加拿大是全世界营养保健品管理最严苛的国家之一。2013年，加拿大政府规定，所有在加拿大销售的保健食品，皆需取得加拿大卫生部所颁发的认证，而且这些安全认证并不是走走程序就完了，里面的每一项都非常严格。日本对保健品的监管存在两极分化，特定保健用食品监管严格，而营养机能食品监管松弛，后者在日本市场上占绝大比例，功能和安全性监管方面都存在漏洞。

 

 

五.结论

 

人口学家塞缪尔·普雷斯顿提到“影响人类寿命长短的关键因素是生命科学技术的突破。”近年来，人类干预自身寿命和健康的大时代已经来临，抗衰老研究的突破层出不穷，从老药新用的二甲双胍，到高大上的人工智能与微芯片技术，人体亚健康修复的步伐也将迅速加快，那些曾经只能属于富豪们的健康红利也通过科学技术走向普罗大众。

 

鉴于 NMN是人体内源性物质，安全性较高，且热稳定性较好，NMN的一系列研究，对于人类延缓衰老、提升人的健康、生命的质量，有非常重大的意义。因此，NMN作为活性物质在功能食品领域开发中具有广阔前景，但是NMN的合成较为困难，耗时长、成本高、收率低，难以实现工厂化大规模生产，限制了NMN的应用。

 

清华大学药学系谢伟东副教授谈到NMN现状表示“目前试剂级NMN的售价仍然很高，每克的公开报价在2万人民币以上，而食品级材料的纯度及安全标准更加严格，所以产能应该更为吃紧。考虑到衰老本身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产品效果不是每个人都能明显感觉得到，且NMN的真伪鉴定需要借助难度很高的质谱分析，绝大多数人无法实践，因此消费者确实需要多加小心。”

 

对于普通消费者而言，“延缓衰老”这个问题一直处于矛盾的两个对立面。一方面，随着NMN的出现，诸如抗衰、逆龄、长寿等字眼已经不再新鲜，使推迟衰老从不可能变为可能，我们离“长生不老”似乎已经不远了，人体中许多衰老性的变化并不可怕，可以得到逆转的。

 

另一方面，NMN并不是万能的，目前关于NMN的临床实验还缺乏长期的数据，当下产品市场管理仍未成熟，在还没有严格的医学定论之前，媒体、商家的夸张营销、盲目宣传是对消费者不负责任的行为。我们要做的是，坚持科学思考，保持客观、严谨、开放的态度，理性看待，在科学技术有望“延长寿命”的同时，要注意提高“生命质量”，主动适应不断变化的身体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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